?月光之下(二)
陳子軒
月光之下（2） 陽光依舊普照著村莊,鐵蛋家卻多了一陣白茫茫的輕煙.煙,雖輕,可讓人有種說不出的壓抑.跟著煙的起始,望見了一只滿是老繭的手緊緊地抓著一件滿是磨痕的物器——煙斗.那抓著煙斗的手顫抖著,之后,是一位中年男人全身的顫動——他是鐵蛋的父親.父親今年四十左右了,可看起來說他五十老幾了也沒有人信.頭發(fā)早已是白中帶黑了,其實幾乎全白了,里面還夾雜著水稻的根莖.臉上的皺紋像是旱天的土地,沒有任何生機活力,唯有一道又一道的裂痕,彼此連著彼此,少許的斑點黏在了上面,抬頭紋仿佛是縣城里新鋪設的馬路,又深又黑.眉毛黝黑,眼睛也是,但眼睛是有著一種光芒在散發(fā),可現(xiàn)在被煙輕輕的罩住了,似一層朦朧的膜,攏住了光.腰駝著,手不穩(wěn)地往嘴里吸一口煙,許久有從鼻腔與咽喉中散出. 白茫茫的煙中凸顯出一張“城里人”的臉——眉毛直沖藍天,瞳孔如同深夜的貓,注視一塊肥美多汁的鮮肉.一句句話語從口中噴出,他的嘴巴分明是一片絡繹不絕的市場,一句接著一句.那些話爬進了父親的耳朵,撕咬著他的想法.可父親只是搖了搖頭,又吸了口煙,隨著煙吐出“算了吧!這個村、這片山,是蒼天賜予我們的傳家寶.你的曾祖父死前囑咐過,要好好守護這片山.”.表哥瞇起眼睛,眉毛卻依舊在天上遨游,不一會兒,靠近父親的耳朵輕聲說:“對,叔!可是鐵蛋真的愿意嗎?”表哥的眼睛越來越細,手在煙霧中指出一片“光明”,“他才14歲啊!這大好年華就要這么白白浪費嗎?當年我14歲時,我媽可是擠破頭就為了可以去到城里啊!”看著表哥指出的“光明”,父親的皺紋更深了,“這......你過來!我們到臥室談吧.” 騎牛的鐵蛋看著表哥與父親漫長的談話,也看著他們在輕煙中消失.“你說,他們都在說啥?”鐵蛋踢了踢老黃牛的腿,頭仰向天.可回應的只是一聲沉重的“牟————”罷了,“唉!現(xiàn)在家里也只有你能理我了,哥哥總是呆在房間不出來.父親也不知道為什么整天愁眉苦臉的?母親嗎,老是一言不語的,也不知道在想什么?”鐵蛋注視著刺眼的太陽,令他想到了那晚的月光,那個讓他思念的深夜,那個歡快的迎來他的表哥的深夜,也是讓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的深夜.“你有沒有感覺四周變了好多,自從他來了,家里好像寂靜了不少.”鐵蛋熟練的在牛背上翻了個身,摸著牛寬大的腦袋“是不是博士來了都會讓一切變得很安靜啊?你說會不會是表哥在策劃著一個跟城里一樣偉大的計劃呢?或者,表哥不會變了吧.......”鐵蛋知道城里人一向看不起,甚至鄙視所有的村里人.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