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朝,一個封建時期高度繁榮且極具藝術(shù)氛圍的時代,不但涌現(xiàn)出了諸如浪漫主義詩人“李白”、現(xiàn)實主義詩人“杜甫”等杰出代表人物,其他同樣才華橫溢的詩人也是層出不窮,給我們后世留下了許許多多的熱情洋溢、豪邁奔放、具有郁勃濃烈浪漫氣質(zhì)的詩詞歌賦。也正是這些詩詞,讓原本在唐朝時期普遍存在的冷冰冰的“鸞鏡”,竟不知為何成了許多唐朝女性的情感生活載體,儼然一副一枚鸞鏡一段情的模樣。
唐朝詩詞中的“鸞鏡”
就好比唐朝文人“喬知之”在《雜曲歌辭·定情篇》中所寫的,“妾有秦家鏡,......今日持為贈,相識莫相違”,原本冷冰冰沒有任何情感的鸞鏡,顯然是成了唐朝男女表達(dá)離別之情的“信物”,借以寄托他們那忠貞不渝的愛情。
再比如《感鏡》中的“美人與我別,留鏡在匣中。自從花顏去,秋水無芙蓉”,同樣是借“鸞鏡”來表達(dá)唐代女性在與愛人離別后的思念之情。
以至于甚至還有一部分唐代女性,還給“鸞鏡”賦予了一層“封建迷信”的玄學(xué)味道,他們借鏡“占卜”,也就是所謂的“鏡卜”或者“鏡聽”。
唐朝詩人“王建”就曾專門依據(jù)唐朝女性“鏡聽”的現(xiàn)象寫了一首《鏡聽詞》,“重重摩擦嫁時鏡,夫婿遠(yuǎn)行憑鏡聽。”
明明白白的向我們描述了這些唐朝女性以“鸞鏡”為媒介,占卜愛人當(dāng)前狀況的模樣,表達(dá)了這些女性對愛人的思念以及空閨幽怨之情。
初唐四杰之一的“駱賓王”亦是不甘落后,在《代女道士王靈妃贈道士李榮》中留下了“龍飆去去無消息,鸞鏡朝朝減容色”的詩句。
而這些案例,卻也只是唐朝跟“鸞鏡”相關(guān)的詩詞歌賦中的冰山一角而已,但無一例外,幾乎每一首唐朝詩詞中的“鸞鏡”,或張揚(yáng)、或婉約、或浪漫、或哀怨,都承載著一個唐朝女性對愛人的思念、愛慕、亦或者是離別之情。
相信大家不難發(fā)現(xiàn),原本不具任何情感特征,在唐朝時期亦是普遍存在的“鸞鏡”,在這些唐朝女性的心中,儼然是成了承載她們情感生活的載體,成了她們跟愛人之間的“信物”,甚至于將這種文化特征描述成“一枚鸞鏡一段情”都一點不為過。
那么是什么原因,讓這些原本很普通的“鸞鏡”變得如此“不普通”呢?
“鸞鏡”的由來
畢竟“鸞鏡”說白了,就是一枚普通的“銅鏡”,或者說是以“鸞鳳花紋”為主題的“銅鏡”,在古代也叫“妝鏡”,若是放在現(xiàn)代,也就是現(xiàn)代女孩梳妝臺上必有的“化妝鏡”罷了。
只不過古代沒有我們現(xiàn)代這么發(fā)達(dá)的玻璃提煉制作工藝,沒有先進(jìn)的化學(xué)“銀鏡反應(yīng)”理論,也沒有更為先進(jìn)的電鍍工藝。
所以也就沒辦法用“水銀”和“錫”去制作“水銀玻璃鏡”,更沒辦法用“銀”或者“鋁”等物質(zhì)去制作“電鍍玻璃鏡”。
在遠(yuǎn)古時期,人類甚至只能是以“水”照面,也就是以“水”為鏡,既而隨著時間的變遷,人類開始使用青銅器以后,由于以水照面很不方便,所以便依據(jù)“鑒于水”的理念而進(jìn)一步制作出了“青銅鏡”?!肚f子》
盛水的“銅盆”示意插圖
這里的“鑒”可不是我們現(xiàn)代通常描述的“鑒別”、“鑒定”、亦或者“鑒賞”的意思,按照《說文·金部》的解釋,“鑒”在這里應(yīng)該是“盆”的意思,也就是“銅盆”。
所以,“鸞鏡”的由來其實便是以古代的“銅盆盛水照面”為原型,去除了水,只留下了盆,然后在打造的時候刻意去除了銅盆的盆邊,只留“盆底”,然后用“鉛錫”等物質(zhì)進(jìn)行一定的打磨拋光,使其光可照人。
繼而隨著封建政權(quán)的更新迭代,生產(chǎn)力的不斷提高,“鸞鏡”的質(zhì)量和產(chǎn)量也產(chǎn)生了質(zhì)的飛躍,就跟我們現(xiàn)在的鏡子一般成為了百姓家中的必備之物。
可是無論是“鸞鏡”的歷史由來,還是“鸞鏡”的制作工藝,都顯然就跟我們現(xiàn)代制造“鏡子”那般稀疏平常,基本就不存在以這般平常的“鸞鏡”為“信物”的理由啊。
就好比我們現(xiàn)代,總不能在男女之間傾訴離別之情的時候,讓他們每天多照照鏡子吧?那場景大家可以試想下,會是個什么模樣。
這也就意味著“唐朝女性”之所以會把“鸞鏡”視為“情感生活”的載體,定然還另有原因,而這個原因,準(zhǔn)確來講,實則并不是“鸞鏡”,而是“鸞鏡”鏡框、或者背面上的“鸞鳳花紋”。
“鸞鏡”承載唐代女性情感生活的實質(zhì)
正如《山海經(jīng)·西山經(jīng)》中的記載,“西南三百里曰女床之山,……有鳥,其狀如翟而五釆文,名曰鸞鳥,見則天下安寧”
在《廣雅·釋鳥》中亦是同樣記載著“鸞鳥,......鳳凰屬也”,換言之,正是 “鸞鳥”的神話特性讓其在傳說誕生之初就具有了不一樣的意味,再加上古人又普遍封建迷信,從而使得“鸞鳥”由一個古人虛構(gòu)的角色逐漸演變成了“祥瑞”的象征,具有了一定的象征意義。
而且,由于鸞鳥同樣也屬“鳳凰屬”,所以隨著時間的變遷,人們也就開始逐漸把“鸞”看成了“鳳”的別稱,將兩者并稱“鸞鳳”,從而借“鸞鳳和鳴”來表達(dá)“夫妻和諧”。
但由于“鳳皇,靈鳥仁瑞也。雄曰鳳”,那么“鸞”自然也就成了比喻“美人”的最好載體。——《詩·大雅·卷阿》
諸如唐代詩人“盧儲”在《催妝》中所描寫的,“今日幸為秦晉會,早教鸞鳳下妝樓”,無疑便是以“鸞”喻美人的真實體現(xiàn)。
所以,出于“鸞鳳”與生俱來的這層獨特的象征意義,從而也就導(dǎo)致其成了唐朝最為常見的裝飾紋樣,在服飾、青銅鏡、石刻、金銀器、玉器等諸多器物上都有體現(xiàn)。就好比現(xiàn)存于“陜西歷史博物館”的“雙鸞銜綬紋葵花鏡”、“雙鸞飛天鏡”、“雙鸞花枝鏡”等等。
簡而言之,“鸞鏡”承載唐朝女性情感生活的實質(zhì),實則就是“鸞鳳花紋”那別樣的造型、神秘的起源、以及因此而衍生出的一系列長壽、吉祥、天下安寧、愛情美滿等諸多祥瑞寓意。
就像唐朝詩人李群玉在《傷柘枝妓》中所描寫的“曾見雙鸞舞鏡中,聯(lián)飛接影對春風(fēng)”,無疑便是唐朝女性借“鸞鳳花紋”承載情感生活的真實寫照。
再比如前文曾提到的“重重摩擦嫁時鏡”這一句話,也正是因為“鸞鳳”的這層祥瑞象征意義,讓其幾乎成了封建時期女性出嫁時的“陪嫁”必備之物,筆者之所以要說“一枚鸞鏡一段情”,也多是因為這個原因。
而以鸞鳳為主題的“鸞鏡”做為當(dāng)時容易購買,且價格低廉、相較于服飾等易損物件更適合長期保存的物品,自然也就成了普通女子借“鸞鏡”承載對美滿愛情以及幸?;橐鲎非蟮氖走x。
畢竟金銀等器物太貴,普通唐朝女性不一定買的起;石刻又比較少見,一般人也不具備雕刻的技藝;服飾等即便放著不穿,時間久了難免也必定會發(fā)生一定損壞不是嗎?
唐朝女性受封建禮教的約束小
另外,受唐朝時期社會的繁榮、開放、以及自由等多方面因素的影響,唐朝女性的社會地位在封建時期可謂是獨樹一幟,基本不怎么受到“男尊女卑”封建禮教思想的影響。
她們可以拋頭露面,踏出閨閣走上街頭,可以自由的出入公共場合,也同樣可以跟當(dāng)時的男人一樣參加各種的娛樂和社交活動。
當(dāng)然,對于男女之間的交往自然也就不像封建時期絕大多數(shù)政權(quán)那般,甚至于有很多的女性直到新婚之夜,才算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夫君到底長的是什么模樣。
正如中國國家博物館原學(xué)術(shù)研究中心編審“高世瑜”在《唐代婦女》中所寫的,“未婚少女私結(jié)情好,......離婚再婚蔚成風(fēng)氣”。
唐朝女性儼然是從貴族千金到閨閣小姐、田野村婦,幾乎所有的女子都可以大膽的向自己心中的“白馬王子”表白,他們追求戀愛自由,婚姻自由,在封建時期表現(xiàn)出了一份唐朝女性特有的勇敢大膽以及主動熱情。
那么因為這份豐富多彩的“情感生活”而衍生出的一系列愛慕、思念、別離、哀怨等諸多情愫自然也就需要找個能讓她們寄托情感,繼而聊以慰藉的東西。
“鸞鏡”也就伴隨著這樣的時代大背景走到了每一個唐朝女性的眼前,成了她們利用或張揚(yáng)、或婉約、或浪漫、或哀怨等諸多方式寄托“情感生活”的“信物”。
古人之所以會將“鸞鏡”一分為二象征夫妻分離,亦或者用“破鏡重圓”比喻夫妻重新團(tuán)圓的做法和理念,其實也正是因為“鸞鏡”在時代的發(fā)展中逐漸所具有的這層特殊的“文化象征意義”。
它已經(jīng)不再是一枚普通的鏡子,而是一個標(biāo)志著古代女性“愛情觀”的文化符號,是可以將她們的“愛情”千古流傳的“永恒信物”,就這點來看,不比象征永恒愛情的“鉆石”差,當(dāng)然,在這里咱們不談價值,只談寓意。
“鸞鏡”也就是這樣,憑借著它對“鸞鳳花紋”的承載,使其在潛移默化間成為了唐朝女性情感生活的載體,其作用也不再單純的像現(xiàn)在女孩必有的“梳妝鏡”一般,只是為了照鏡子,而是同時還發(fā)揮出了其可以作為“信物”的社會功能。
無數(shù)古代詩人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,才能為我們后世留下這諸多膾炙人口的詩詞歌賦,成了我們探究古人生活痕跡以及其情感生活的渠道之一。
正所謂,“鳳折鶯離恨轉(zhuǎn)深,此身難負(fù)百年心,紅兒若向隋朝見,破鏡無因更重尋”,或許流傳至今的每一枚“鸞鏡”的背后,都隱藏著一段古代女子那凄美婉約、又至情至性的愛情故事吧?!侗燃t兒詩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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