舊夢無疾終

2020-01-07 16:53 發(fā)布

扎賚特旗音德爾第四中學(xué) / 姜婭舟(指導(dǎo)老師:牛艷麗)

“若是心懷舊夢,就別無疾而終” ——題記 我看了一本書。書里說,所有的明天,都是踩著昨天和今天爬出來的。包括昨天與今天的身邊人。 這句話或許很鋒利,讀罷,我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難過。 我想起魏義陽,想起許許多多個昨天,它們真真切切存在過,如今卻也實(shí)實(shí)在在成了今日的墊腳石。在那些個昨天里,我和魏義陽一直在一起,并且以為會一直在一起。 我叫姜來雪。母親說我出生在冬天,第二日下起了雪。父親愛那句“遙知不是雪,為有暗香來”,于是一拍大腿,定下了這名。關(guān)于父母,我只有這零星記憶。十三歲那年,他們雙雙殞命于一場大火中。我因在外婆家過暑假,躲過這劫。 夏天,舅舅來小城帶走我,在火車上顛簸數(shù)日后,我們抵達(dá)北京?;疖囌就?,舅媽一看見便緊緊地?fù)淞诉^來,紅腫的眼眶里,瞬間又有大雨如注。我被她抱得緊,抬頭看見月亮,孤零零掛在樹梢頭,不自覺眼前也起了層霧。舅舅摸了摸我的頭,什么都沒有說。 舅舅舅媽常因生意奔波在外,至今未有一兒半女,我隨他們回去,在他們早已收拾好的房間里,舅媽領(lǐng)我看粉色窗簾、花邊床單,嶄新的衣服一件件掛在衣柜里。她說:“小雪,你舅舅和我到現(xiàn)在都沒有孩子,可能以后也不會有了。你把這里當(dāng)成自己家,我和你舅舅一定會盡心照顧你的,好嗎?”我低頭絞著衣角,“嗯”了一聲。想來除卻這個“嗯”,我也再無話可說。 舅舅來接我的前幾夜,我溜出房間上廁所,途經(jīng)外婆那屋,聽見她同外公閑聊:“唉,小雪她爸那邊都什么人啊,錢、房子拼命要往兜里揣,還把小雪一個勁推給我們。小雪也真是命苦。” 或許是我生來敏感,這話落進(jìn)我耳中,也夾了幾分嫌棄的意味。之后那幾晚我連個安穩(wěn)的覺都睡不得,老是怕,怕我睡熟了,何時被扔出家門也不知道。直到舅舅進(jìn)門,一身風(fēng)塵。 就這樣,我在舅舅家住下了。 舅舅家的門口植了棵泡桐,每每下起雨,地上總零落一片泡桐花瓣,我陪舅媽去買菜時踩在它們的尸體上,總會于心不忍。 踩著桐花的路上,有時會碰見一個高個子男生,他叫魏義陽,喊舅媽“趙姨”,舅媽將他介紹給我時,說:“小雪,這是我們鄰居,你喊他義陽哥哥就行了?!? 后來漸漸熟了,魏叔叔常拉我去他家玩,魏夫人燒得一手好飯菜,所以若是舅舅他們有事,我便留在魏家吃飯。魏義陽愛看書,我去找他時他也會丟本書給我,他大我三歲,看的書卻不是我能看懂的。我怯生生地跟他說起這事,他眉頭皺了皺,起身遞了本《小王子》過來。 我一向耐得住性子,捧本書,我可以和魏義陽呆在屋里一下午不說話。魏夫人怕我被悶壞了,擰魏義陽耳朵要他帶我出去玩,他只得吐著舌頭推來自行車:“來雪,走吧,去哪吃東西? 那時北京地鐵只有兩條線,雖有高樓凸起,可放眼望去,仍是一片平房。我常常和魏義陽去前門大街,他騎車帶我,到“全聚德”吃烤鴨。那時候,北京的下午是悠閑的,快入秋的樹有黃葉一片一片隨風(fēng)打轉(zhuǎn),老人用收音機(jī)放著京劇,茶葉盛在搪瓷杯中,開始有槐花細(xì)細(xì)地香。